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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1月1日是文圣常先生百岁寿辰。百年为人为学的人生,每个起承转合都书写着对科研的热爱,每个步伐都镌刻着对生活和社会的热爱。先生之学已谱写下海浪之歌,先生之行已遍泽后学英才。先生是每个中国海大人心中的师者,如山如光,微以致远;宏阔匠心,止于至善。
总有一种荣誉,催我砥砺前行
往届文苑奖学金获得者代表谈获奖对自己的影响
首届文苑奖学金颁奖仪式
文圣常先生与学子亲切交流
01
那盏灯让薪火相传
张钰,女,年本科毕业于青岛海洋大学海洋环境学院海洋学系。年获首届文苑奖学金。现为中国海洋大学物理海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教授、博士生导师。曾获国家基金委优秀青年基金。
获得首届文苑奖学金,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高光”时刻。哪怕已经过去了20年,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并没有模糊,反而在似水流年的冲刷下脱去浮色而愈发鲜明。
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我站在礼堂中央,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字一句朗读前一晚写出的获奖感言。那时表面上虽然还算镇静,心中的快乐和自豪却已经像鼓满风的帆,不但觉得寒窗苦读得到了肯定,而且奖金的丰厚使我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文先生鼓励我们要发奋努力,不断提高素质,早日成为国家科技栋梁。
之后不久,踌躇满志的我如一艘小船离开港湾,昂扬出发了。等再回到海大,再踏入文苑楼,已是十年之后。物是人非,而我竟然有一两次在文苑楼的楼梯上又看到了文先生。他虽未见衰老,却显见虚弱了,手臂紧紧攀住扶手,整个身体的重量似乎都压在上面。那一瞬间,仿若时光倒转。想到先生已逾90的高龄,我微觉诧异。不过转念间脑海中已浮现出在异乡漂泊时看到过的很多相似的身影,在实验室,在会议室,在办公室,皆近老迈之年,都有几分步履蹒跚。我释然。我相信先生一定也不希望我过于 我现在先讲几句题外话。创新,是我们现在在媒体上可以看到的一个很常见的词汇。这个创新是方方面面的,比如我们现在开会的仪器就有很大的创新,大家回顾一下过去的复印社,以前根本没有什么复印机、打印机和投影仪,这就是创新。我们现在所做的各种工作,都是在创新这个大前提大环境当中进行的。今天我们以这种简洁的仪式颁奖,就是创新,效果大大提高了。 另外一点呢,相信现在大家都可以看出来,我现在基本处于残废的状态,特别是听力衰退得很厉害,刚才进来一直是张静副书记帮我解释了很多,但我还有很多事情,比如这边三位同学的一些事迹,我没有能够了解得很清楚。要我讲话呢很多时候会有这种情况,我应该讲的事情我不一定都讲了,我讲的可能很多是不应该讲的,因为我没有把大家了解清楚,我就很难恰如其分地表达我的想法。所以假设发现我没讲到的话、听到我讲的不太恰当的话,请大家谅解。 下面转入正题。首先我想先向你们三名同学表示祝贺,你们完全有理由能够接受大家的祝贺,而不单单是我个人的。因为你们的确是在各方面十分优秀。虽然张静副书记刚才将你们的发言和讲话介绍了一下,但你们的一些事迹、表现,我不可能十分详细地了解。不过我有深刻的印象,你们的确是十分优秀的。 比方说这个孙稹同学吧,他现在已经是清华大学的博士生了,这个事情是不平常的。清华大学是一个精英荟萃的大学,我们的同学能进去的确很不容易。这位同学根据我的回忆,在刚才的画面出现了。我事先也了解了一下,他不仅是到清华读研究生,在清华的表现也是十分优秀,在这样一所人才济济的大学能有这样的表现难能可贵。再比如说张斌同学,我也事先了解到,他通过选拔获得参与南极考察的资格。南极考察是我们国家的一个战略性的安排。参与南极考察,大家也可以看见在专业方面都是一些很有造诣的专门人才,我们张斌同学能够获得这个机会是通过多方选拔的。还有我们工程学院的刘宇同学,他的优秀表现在综合素质方面,我想综合素质的培养也是我们现在大学亟需改进的所关心的热点问题。 相信以上提到的三位同学在以后的工作岗位上都会有十分优越的表现和成绩。我们完全有理由向你们三位表示祝贺。我想大概是十天以前吧,老师们组织了海洋环境学院一部分研究生的座谈会。在这个座谈会上,大家讨论的内容当然是多方面的。当时要我发表一下临别赠言,这个事情也是给我提出一个难题。因为临别赠言是针对性很强的讲话,而当时在场的研究生和我都是第一次见面,要我怎么提出赠言呢?可是我又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啊,作为一个90岁高龄的老人,我就只有用生活的反思、领悟,这几十年的经历来给他们忠告。后来我想想呢,我对个人和社会的领悟还有一些研究,现在又有这样的契机,那些研究生同学不久都要迈上工作领域,你们在场的同学也都即将毕业,所以我再将这样的讲话重复一下。 为什么要提这样一个问题呢?因为人是社会动物,我们的生活首先是社会在物质、精神方面为我们创造条件,使我们能够享受生活。比如我们要住房子,经过社会的分工,是社会先为我们盖房子,里面包括一些饭都没得吃的劳动人民。我想大家除了专业学习之外,大家还有种种精神方面的要求,比如音乐、舞蹈、体育。你们喜欢的音乐作品、美术作品等等也都是社会给予你们的。 牛吃草,草被牛吃,草给予牛养料,牛在吃草的过程中也促进了草的新陈代谢。我们应该用正确、健康的价值观去回报赋予我们生活乐趣的社会,回报社会是我们的一种责任。实际上,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或多或少的在回报社会:努力工作就是一种对社会的回报。 我讲的这些东西无需多说,大家可能要理解比我更深一点,我为什么要讲下来呢,因为我现在90岁高龄了,可是对社会的回报太少太少,索取太多太多,我没有对社会有多少有分量的、实质性的回报,所以现在感到十分愧疚。不过我相信,你们三位,还有广大的同学们,都拥有着健康、正确的价值观,并在其引导下回报社会。那个时候你们将感到十分自豪。(本文刊于年11月10日《中国海洋大学报》)
文先生:知识分子的标尺
王淑芳蒋秋彪
在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年近九旬的文圣常先生,将青岛市政府奖励给他的“青岛市科学技术最高奖”50万元奖金再次捐献给他热爱的海大、热爱的教育事业。
“我决定将奖金全部捐献给学校。奖金归个人使用的20万元,拟捐给文苑奖学金;用于科研工作的30万元,拟捐供本科生研究训练使用……” 读着文先生亲笔书写的这封信,每个海大人的心不能平静了。十年前,文圣常先生在获得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技术进步奖后,就将奖金全部捐给教育事业:一半捐给了他从事科研教学生涯半个世纪之久的海大,设立“文苑奖学金”,每年都有三位优秀的学生从先生手中接过荣誉证书;另一半捐给了河南家乡光山用来盖“海洋希望教学楼,至今,从这座希望楼里走出了无数个怀抱梦想追求美好生活的孩子们。十年后,先生再次将他应得的荣誉捐与中国的教育事业。 在海大人的视线里,文先生朴素的衣着,用了多年的黑色手提袋,已经成为鱼山校园一道永恒的美丽风景。以先生的“海浪谱”为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建设所起到的理论支撑作用,得到再高的荣誉和奖项也不为过。 先生却对很多人所孜孜以求的荣誉感到不安;在逐利之风大行的如今,先生却将他理当受之无愧的“利”拱手相奉给勤奋求学的孩子。这样的举动,仅仅用“高尚”来形容已远远不够,更不能用知识分子重义轻利一语轻浮地判断。 这是先生淡泊名利的品格使然,更是先生追求一个知识分子对民族文化传承使命的自觉使然。 原清华大学历史系主任、国民政府行政院政务处长蒋廷黻在回忆录中写到:中国有些伟大事,即使是在那个贫穷、落伍、分裂的年代也是伟大的。在贫穷残酷斗争的中国社会中,中国人还很讲面子,对正仁君子大公无私的人还很尊重,对于慈善事业愿意伸出援手。这是中国历来的遗风,它使中国能在所有灾难中屹立不摇。 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传统,它是爱,是善,是责任。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传统,我们的文化才得以延续和发展。一个民族能否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不断给自己的后代提供生生不息的力量,也正在于这种传统。而不断将传统延续和发展的最好方式正是教育。中国历史上从孔子讲学开始就不乏倾个人之力保存文脉的壮举,近代更有马相伯“毁家兴学”办起具有中西文化理念的大学堂“震旦大学”和之后的“复旦公学”的传奇。中国人对教育所寄予的承载民族薪火责任的愿望绵延两千多年,源远流长的文化传统更孕育了中华民族精神气质中高贵的“士”的品格,它在历代知识分子身上体现着。 先生就读于抗战时期西迁四川乐山的武汉大学,又在美国航空机械学校进修三年,经历了不同的时代人生,接受了中西两种文化的教育。他的同代人既是旧传统的读书人,也是新传统的开拓者,他们最明白什么是一个民族最需要的,一个具备了开阔视野和创新精神的民族才最有希望。为此他们毅然在民族最危难的时刻彰显了中国知识分子心忧天下为保存民族文化而甘忍艰苦的“士”之精神。抗战时期中国的众多大学跋山涉水历经艰辛在大后方小心保护着中华民族的文脉,先生在这高越的文化环境中成长,而今,他又成为这文脉的保护人和传递者。 年,文先生亲自为一位获得文苑奖学金的学生颁奖后,他温和的却饱含希望的祝贺使年轻的学子写下了“文先生,你是我心中的标尺”一文。如今,从先生手中接过证书的学子正在清华大学深造。若先生知晓年轻学子因他而有了人生的坐标也一定会欣慰的吧。(本文刊于年1月7日《中国海洋大学报》)
来源/《中国海洋大学报》第、、期
供图/金松孟蔷
策划/王淑芳金松
美编/周文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