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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要一起聊的书是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清华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刘瑜老师的最新力作,当下热度很高的《可能性的艺术》,豆瓣评分9.2。刘瑜老师的写作功力和学术功底,有目共睹。
从作者的头衔我们就知道,这是一本政治学的入门书籍,脱胎于刘瑜老师的付费音频课程《比较政治学30讲》,非常的精彩,也推荐给所有的同学们。
为什么要学一点政治学?因为它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是所有人命运的源头。
刘瑜老师在这本书的前言中举了个例子:水手在大海上航行,努力练习航海技术,掌握气象地理知识,但其实航行成败的关键并非是水手的智识,而是大海的“脾气”。波涛汹涌,水手无处可逃,风平浪静才有可能岁月静好。
政治就是主宰着所有人命运的大海,是我们必须要穿越的狂风暴雨。不懂政治学就没有办法理解我们脚下的这片大海。
政治的力量与局限性
这本书的书名来自于统一德意志帝国的铁血宰相俾斯麦的一句话:“政治是可能性的艺术”,他强调了政治的力量,同时也表达了政治的局限性。
关于力量,政治对于一个国家的命运有着根本性的影响。不少人觉得经济在前,政治在后,因为政治这个上层建筑,应该被经济基础所决定的嘛。在这样的观念中,所有政治问题都有一个统答案:“还不是因为穷”,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没钱没办法啊。
但是经济发展又由什么决定呢?
举两个例子,近几年的委内瑞拉的崩溃同学们都有所耳闻吧。超级通货膨胀,钞票还没有手纸值钱。全国有万人,也就是他们16%的人口都成了逃亡的难民。而这样一个悲惨的国家其实在20年前是拉美最富有的。
短短20年间发生了什么呢?那个地方的民众、宗教、传统都没变,最大的变化是政治。激进的左翼总统查韦斯上台,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国家政治生态,人民的噩梦就此开始。委内瑞拉的故事我后面会细细地跟同学们说。
再比如说朝鲜和韩国,这两个国家的人民是同一种族,说着相同的语言,有相同的历史传统和地理环境。最大的区别在于政治因素,一个是封闭权威的,另一个是开放问责的。
在年的时候,两国的经济水平相差无几,50年后,韩国的人均GDP却是朝鲜的22倍。政治的力量在二者身上一览无余。
所以我们看到,政治并非只是等着被经济基础决定的上层建筑,在某些情况下,政治本身也可能成为塑造经济乃至是整个社会的根本力量。
工业革命对于全人类有着巨大的意义,为什么它爆发在英国?
关于这个大问题每位学者都有自己的看法,而从政治学的角度来看的话,问题的答案需要追溯到工业革命之前年的英国光荣革命。君主立宪制把权力被关进了笼子,带来了可信的承诺,从此民众才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财产安全,于是投资、生产和创新有了动力,最终引爆工业革命。
以上,我们是在强调政治的力量,但是别忘了俾斯麦所说的:“政治是可能性的艺术。”是“可能”不是“万能”,是艺术不是魔法。强调力量的同时,我们也要认清它的局限性。
有句话叫做“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同一个物种在不同的环境中,结出的果实也是不一样的,以此比喻政治制度很合适。
比方说菲律宾,它曾是美国的殖民地,独立之后宪法是在美国的指导下制定的。可是后来无论是民主制度还是经济发展,都与美国相去甚远。
再比如说,北欧的瑞典、丹麦和芬兰,都是民主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刚才提到的委内瑞拉,也是民主社会主义。前者被全球视为治理的典范,而后者却带来了国家的崩溃。
所以,相似的政治理念去到不同的环境中,结出了不一样的果实,“淮南为橘、淮北为枳”。我们在研究政治的时候,同时也要看到其他的社会因素发挥的作用。这就是刘瑜老师所说的“政治在社会中”。
我们确实没办法拿出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政治配方,但是我们学习政治学的核心任务就是在差异中寻找到一些规律。世界本身是复杂的,但它并不是随机的,是有迹可循的,而我们要学习的知识当然也是如此。
获得“比较的视野”
《可能性的艺术》这本书的副标题叫做“比较政治学30讲”。刚才我们聊了政治的力量与局限,还有个关键词就是“比较”。这不仅仅是说比较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而是当我们把所面对的政治现实,当做一万种可能性中的一种来看待时候,就能站在高处获得一种“比较的视野”,通过比较拓展思路,发现问题。
怎么理解这个“比较的视野”?刘瑜老师举了个特别好的例子:
她小时候看电影,经常看到一句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当然我们现在不这么说了,这句话当时听起来正义凛然啊,我们不会觉得有任何的问题,作为犯罪嫌疑人当然应该坦白。
但是后来有一天,刘瑜从外国电影里看到了米兰达警告:“你有权保持沉默。”嗯?三观碎裂啊!沉默竟然还可以是一种权力?一个人做错了事情,难道不应该老实交代吗?有一部分人就认为,让人自证其罪是不人道的,“坦白从宽”可能会带来刑讯逼供。
之前我们在解读《想点大事》学习法律思维的时候,详细讲过著名的辛普森杀妻案。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人就是辛普森杀的,但是最后陪审团判决辛普森无罪。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判决结果极不符合实质正义,但是它维护了程序正义。
犯罪嫌疑人在公权力,在国家机器面前是极为弱小的,而坚守程序正义的底线就是为限制强势的一方,杜绝公权力完全凌驾于个人权利之上,只有站在立法者和决策者的角度才会有这样的考量。
所以如果我们没有听说过米兰达警告,也就不会去思考“坦白从宽”存在什么样的问题,这就是获得“比较视野”之后的洞察力。它与我们的见识直接相关,当我们见过、听过、走过、思考过得越多,我们才越容易把现实当做“一万种可能性之一”来对待。如果我是一只井底之蛙,就会因为狭隘而狂妄自大,永远没有办法获得反观自身的视角。
思想家齐泽克曾说:“要想象资本主义的终结比想象世界末日都要难。”
我们看科幻电影,地球毁灭,人类甚至可以在宇宙中四处殖民,但他们所信奉的依然是资本主义以及与资本主义相配套的政治制度。为什么?
就因为我们活在其中,笼罩我们的经济政治制度限定了我们思想地平线的边界。
梁文道在刘瑜老师付费课程的推荐语中说:
每当我们谈论国际问题的时候,难免要说到别的国家和地区,通过比较,看看除了我们现在的做法之外,还没有没别的办法与出路。
政治绝不是一条横在眼前的死路,人类现行的所有政治制度都是在历史中出现、形成和演变而来,所有的思想与制度都还有再延伸和变化的空间。而这些延伸与变化都是需要通过比较才能看到的。
《可能性的艺术》这本书,就是要把形形色色的国家纳入我们的视野,建立一个尽可能丰富完整参照系,以此定位和理解各国的政治制度,最后从浩瀚的可能性中理解我们自身。这便是我们学习是比较政治学的目的。
政治比较的纬度
接下来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就出现了:既然要比较,那用什么指标来进行比较呢?判断政治发展程度的刻度是什么?如果说要比较经济发展程度的话,清晰明了,有GDP和人均GDP,再加上一个衡量贫富差距的基尼系数,这些指标都是可量化的,基本上就是一目了然。
可是,说到政治发展程度怎么对比呢?比较哪个国家更强大?比较谁更自由?还是比较哪国的政府更清廉?众说纷纭。
作者刘瑜老师是怎么比的呢?她从“联合国幸福指数”上选取了两个国家作为对照组,一个是长期都在榜单前三的北欧丹麦,另一个则是一直垫底的非洲布隆迪。
丹麦经济发达,社会平等,各国都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是国际政治界中“别人家的孩子”。而布隆迪是世界上最穷的国家之一,一半的孩子都没学上。从独立以来的这50多年,内部的图西族和胡图族冲突不断,不停地相互屠杀。
这两个极端的对照组给我们带来了一些线索:幸福指数排名靠前的国家,他们在政治体系方面更靠近丹麦,而幸福感不强的国家,大多数政治体系更接近布隆迪。
他们两个具体有什么区别呢?首先就是政体性质不同。
丹麦是一个民主问责的国家,从年到今天一直都是民主制度,今天的丹麦政府可以说是非常的尊重民意,不管民众是要求积极应对气候变化,还是增加产假,又或者是不满意现行的医疗改革,政府都尽量予以满足。
而布隆迪,除了年和年两次短暂的民主转型失败之外,一直都处于权威体制之下。
两国的差异只是民主与否吗?不是的。年,布隆迪试图民主转型,随即而来的不是丹麦式的治理提升,而是图西族和胡图族之间的血腥内战。当时一边的政治家通过选举上台,可很快就被另一边给暗杀掉了,随即而来的是一场报复性的屠杀,长达10年的内战由此爆发。
年内战结束后,一位父亲是胡图族母亲是图西族的总统上台,这看上去就是一次政治和解与民主转型的大好机会。结果他上台之后却是一副独裁者的样子,打压反对派。年该下台的时候继续参选,搞得大规模的民众抗议,族群冲突再起,数千人死亡,四十万人逃亡。这位领导人后来还被授予了“永恒的最高引路人”的称号,独裁直接写在脸上了。
这么一说好像无论是权威还是民主都救不了布隆迪,问题在哪里呢?这就涉及到丹麦和布隆迪政治体系的第二个重大差异“国家能力”。
在布隆迪,无论是威权还是民主政体之下,政府都没有能力控制冲突,发展经济提供公共服务。所谓国家能力,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征税能力,政府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有不少秉持自由放任主义信念的人相信政府越小越好,但是如果政府越小越好,那布隆迪的治理就应该比丹麦要好,因为它的政府小得多,但事实并非如此。
丹麦政府的税收占GDP的比例是45%,布隆迪是12%。很多落后国家都是相似的,中非共和国这一数据是7%,尼日利亚是7%,苏丹是5%。而那些和丹麦相似的北欧国家呢?瑞典是44%,芬兰是43%。
所以在刘瑜老师看来,民主问责与国家能力这两个指标,就是政治比较的核心维度。
可能有同学会问,刚才我们不是说像布隆迪这样的国家,似乎无论是民主还是威权好像都没用,干脆就看国家能力不就可以了吗?当然不行。
如果国家能力的强大与否就直接代表了政治发展程度的话,中国古代的秦朝就应该是最好的政治体系了。过去的节目我们多次讲到秦制的残暴,在那样的国家里,不用说征45%的税了,皇帝要征我们的命都是没问题的。当时万人口,竟然可以强征上百万人去修建长城和阿房宫,国家能力无比强大,但是谁又愿意生活在这样的国家里呢?
所以,衡量政治发展的两把标尺缺一不可。打个比方,国家能力就像是一个政体的发动机,而民主问责就是政体的方向盘。如果没有好的发动机,车子根本跑不起来,但如果只有发动机没有方向盘,最后一定是车毁人亡。
我们想象一下,民主问责作为横轴,国家能力作为纵轴,比较政治的坐标系就出现了。有的国家处于第一象限,很民主,国家能力都很强,像是丹麦。有的国家处于第二象限,国家能力很强,但是民主问责不足,比如俄罗斯。有的国家处于第三象限,已经很民主了,但是国家能力较弱,像是印度。而布隆迪这样的自然就是处于第四象限。
我们看看脑海中的这张比较政治的坐标图,政治不像经济发展那样是线性的,他是朝着不同的方向展开的。
总结
总结一下,这期节目都说了些什么:
首先,俾斯麦用一句话“政治是可能性的艺术”在强调政治的力量的同时,也表达了它的局限性。政治并非只是等着被经济基础决定的上层建筑,它本身也可以成为塑造整个社会的根本力量。想想20年前后的委内瑞拉,想想朝鲜与韩国,政治的力量在他们身上一览无余。
但政治也并非万能的魔法,政治仍在社会之中,相似的政治理念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世界本身太过于复杂,我们确实找不到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政治配方,但是我们还是能从差异中寻求到一定的规律。
其次,学习比较政治学的关键,是拥有一种比较的视野,把形形色色的国家都纳入其中。当我们拥有了一个丰富完整的参照系,才能把眼下的现实当做“一万种可能之一”来对待。从浩瀚的可能性中理解我们自身。
最后,衡量一个国家政治发展有两个核心维度,一个是民主问责,另一个是国家能力,缺一不可。民主问责是横轴,国家能力是纵轴,比较政治的坐标系就出现了。每个国家都在这个坐标系上拥有一个对应的位置。政治发展并非像经济发展一样的是线性的,它被两个刻度同时标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开来。
好了,今天这期节目我们就先聊这么多,下期节目我们一起从历史的长河切入,来看看我们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大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