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出头，一米七的个，脸黑，但眼睛放光。
这就是老黄。在匆忙的北京街头，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但是稍加接触，你会感觉他的气场异于常人——那是有一股力量，奔腾凌厉，却隐藏在温良的性格下面。只有在战争中滚打过来的军人，才会有这种独特的气质。
老黄是我的一位作者。戎马半生的他有众多传奇经历。在新疆，老黄跟传说中的恐怖分子交过手。他和战友扛着无后坐力炮抵近射击，一炮轰塌了恐怖组织“总统会议”的会场。在老山前线，老黄打过狙击。当着自己兵们的面，用一支高低安不上瞄准镜的五六冲锋枪，一枪干倒了对面山头的一个敌兵。
我总想从老黄的肚子里多掏点故事出来。由于保密制度，老黄经历的很多精彩战事还不能公之于媒体，不过在新华社旁边的一间小酒馆里，老黄给我讲的一个炮兵打狼的小段，同样让人听来入迷。
一
年，16岁的老黄从上海参军，来到新疆天山深处的一支炮兵部队服役。就在老黄那批兵下连之前，边境线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年8月13日清晨，铁列克提边防站派小分队沿边境线巡逻。部队在巡逻途中，遭遇了苏军的重兵突袭。巡逻分队抗击得非常顽强，尽管苏军在兵力和火力上均占上风，但连续几次进攻都被击退。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中午，几十名中国军人始终岿然不退。正午时分，为了对付这几十人的中国步兵巡逻分队，苏军居然出动了6辆坦克和2架直升机，引导多名步兵，向中方部队发动了立体攻势。苏联人恼火的是，中国步兵仍然没有后撤的意思。据说当时有一名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记者正巧随队拍摄。战至最后，记者将拍摄好的胶片全部曝光损毁，砸烂摄影机，随后捡起冲锋枪向敌群射击。由于众寡悬殊，当晚霞升起的时候，中国巡逻分队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全体官兵就地阵亡。
这就是当时震惊全国的“铁列克提”事件。惨剧发生后，当时终日忙于“三支两军”的部队，犹如被打了当头一棒，醒了。部队重新提起了练兵精武劲头儿。甭管在什么时候，军人心里都像明镜一样——只有练就枪响靶落的硬功夫才踏实，天天耍嘴巴讲空头政治，打起仗了就得吃大亏。
老黄的连长是年“大比武”时期的尖子，绝对是个操炮带兵的好手。然而在“文革”如火如荼的年代里，谁也不敢提抓军事训练，否则就会被扣上“单纯军事路线”的帽子。野战部队的军事技术非常薄弱。“铁列克提”事件后，部队重新重视起军事训练。连长积蓄在心中怒火爆发了，直接表现就是——连长练兵练疯了。从天不亮，士兵们就在连长的带领下走上炮场，一遍又一遍地与钢铁较着劲。晚上顶着星星下炮场，躺在床上嘴里还在念叨着“密位”“标尺”“射击诸元”……
老黄和老兵们一起摸爬滚打，也幻想着有机会再和国境线那边的老毛子们干一仗，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然而，老毛子没等来，老黄却等来了另一群不速之客。老黄和狼的故事开始了。
当时，部队的供应十分有限，部队还不敢搞农副业生产。于是，士兵们筋疲力竭地从训练场下来进入食堂，塞进嘴里的就是黑面发糕、窝头、像铁丝一样硬的“钢丝面”，再加上一大锅没有一丝油星的清汤寡水煮白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自古兵家遵循的严律。高强度的训练，难以想象的伙食供应，让不少士兵的身体开始撑不住了。连长心急如焚，与几个干部反复商量后，一咬牙用连队平日里节省出的经费，向当地牧民买下了十几只小羊羔，准备养大后给士兵们改善伙食。
二
十几只小羊羔一下子成了炮兵连的宝贝，部队选了一位在家放过羊的哈萨克族战士专门照顾小羊。而此时，连队也陆续传来了坏消息：一个被附近兄弟农场打散的狼群，逃至炮兵连驻训的牧场，在一只吊眼狼的带领下，一夜间就血洗了几个羊圈。
这里说是“血洗”，丝毫不过分。狼生性残忍，它进入羊圈后，并不是拖出一只羊吃掉，而是要将羊圈里所有的羊都咬死。不仅如此，连护卫羊群的牧羊犬也没能幸免。老黄回忆，当时牧民几乎每家都要养上几条牧羊犬。那些牧羊犬是白色的，个子并不很大，混在羊群里几乎看不出来。这些牧羊犬给老黄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忠实。在狼群袭击羊圈的时候，牧羊犬进行了抵抗。虽然数量占下风，单个斯咬起来牧羊犬又不是狼的对手，但那种狗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跟狼干到底。狼群袭击过后，被袭牧场的牧羊犬也全军覆没，羊和犬的尸体混杂在一起，让人望而心酸。
狼灾对于今天的人们已经非常陌生，不久前的一篇网络报道倒是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感性的认识。年11月11日，一则报道新疆乌苏境内的赛力克提牧场遭遇狼灾的文章，引起了众多网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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