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尼斯阿德托昆博最伟大的成就不是M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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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的亚历克斯-阿德托昆博梦想着成为一名NBA球星,他的哥哥兼导师、NBA最有价值球员扬尼斯-阿德托昆博正在为他指明道路——以同甘共苦的方式。

在密尔沃基市中心的雄鹿队训练基地,扬尼斯-阿德托昆博正倚在一张桌子上,仔细观看一个男孩运球。这男孩运球的步伐异常敏捷,当篮球从他剪刀般的双腿间穿过时,就变得像要被一切两半似的。一条写着“上帝就在这里”的白色腕带从男孩手上自然垂落下来,似乎进一步延长了他7尺2寸(约2.18米)的臂展。尽管他有着6尺7寸(约2.06米)的身高,但他的动作灵巧而流畅。也许是因为知道哥哥扬尼斯正看着自己,他在运球时表现得活力十足.

他渴望给扬尼斯留下深刻印象;而反过来,扬尼斯也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更年轻、更瘦小的自己。

男孩从三分线向篮下突破,然后轻轻地把球放进了篮筐——实在是太轻柔了,他的动作。扬尼斯眯起了眼,肩膀僵住,内心充斥着一种紧迫感。每当他看到自己17岁的弟弟亚历克斯-阿德托昆博时,他总是会有这样的反应。亚历克斯是他最小的弟弟,扬尼斯就像父亲一样培养、保护并指导着他。

“看一场亚历克斯的高中比赛比打NBA的东部决赛更让我紧张,”扬尼斯如是说。他的头随着亚历克斯投出的球在空中的轨迹跟着转动。

当两兄弟在一起时,球场就变成了一个“茧”,一个专为他们准备的地方。在这个“茧”里,悲伤、压力、金钱或失败,都在他们的脑海中消失了。扬尼斯正试图教会亚历克斯自律与专注——不要为“茧”外的任何人或任何事分心。

“这里只有我,”扬尼斯指着自己的胸膛说,“和你。”他再指着亚历克斯的胸膛继续说道,“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你。”

他经常告诉亚历克斯,在客场两万名观众的尖叫与辱骂下打球是什么感觉,试图给他打一剂预防针:他明白,预计将在年NBA选秀大会被首轮选中的弟弟,可能很快就会面临相同的境况。

“把这该死的门锁起来!”扬尼斯说。“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

当扬尼斯同亚历克斯讲话时,他多数时候用希腊语。他很直率,但富有同情心,是个“外刚内柔”的人。

扬尼斯几乎是个先知。自从他们的父母查尔斯-阿德托昆博和维罗妮卡-阿德托昆博从尼日利亚移民到雅典的索普利亚社区,他就已经为弟弟规划好了人生轨迹。扬尼斯向亚历克斯保证,只要他刻苦练习篮球并为之付出一切,他就一定能进入NBA,就像他的三个兄弟一样:27岁的塔纳西斯从欧洲联赛回归NBA,最近与密尔沃基雄鹿签下了一份为期两年的合同;21岁的科斯塔斯目前效力于达拉斯独行侠。扬尼斯要求亚历克斯不仅要进入NBA,还要成为巨星。

“我认为亚历克斯绝对可以变得比我更强,”24岁的扬尼斯说道,他在带领密尔沃基雄鹿取得全联盟第一的常规赛60胜并带队自年以来首次闯入东部决赛后,于上个赛季被评为联盟最有价值球员。“他永远充满动力和渴望,这让他变得与众不同。他从不知道满足。”

就像绰号“希腊怪人”的哥哥扬尼斯一样,亚历克斯也以其卓越的运动能力和全能性而闻名。他能像后卫一样控球,并且喜欢投三分;他既能在快攻中来上一记暴扣,也能凭借自己的天赋在五个位置上游刃有余,并能很好地执行半场阵地战的战术。

“他的整体天赋是远远领先于其他人的。”亚历克斯在多米尼加高中的篮球教练吉姆-戈斯说道,“偶尔,他会显现出一些象征着‘伟大’的迹象。”

他想要彻底停止自我怀疑,停止对自己篮球计划的质疑。这很复杂。亚历克斯想成为最好的自己,一个集哥哥们的长处于一身的自己。这既是他的梦想,也是他们的梦想。

“我的最终目标并不是超越扬尼斯,”亚历克斯说道,“我的最终目标是超越自己。我只是凑巧觉得自己最强的形态或许会超过我哥哥现在的水准,但我甚至不觉得他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上限。”

因此,亚历克斯几乎住了在球馆里,从不休息。

“我不得不告诉他:‘亚历克斯,回家休息吧。’”母亲维罗妮卡说。但他不想回去,他想和扬尼斯一起打球。没有人比扬尼斯更能逼出亚历克斯的潜能了,也没有什么能比扬尼斯的欢呼更能让亚历克斯感到振奋了。“相信我就好,”扬尼斯经常对他说。“我经历过你所遭遇的一切。所以,别怕。”

兄弟共处的时光也让扬尼斯内心充满了喜悦。在两兄弟一同练球之后,扬尼斯的锋芒收敛了。他和亚历克斯相视而笑,分享同样发自内心的、放肆的大笑——那种笑到肚子痛,笑到眼泪都止不住流出的大笑。

有时,扬尼斯注视着亚历克斯,眼中闪烁着光芒,心中充满了爱与骄傲,以及恐惧。他想保护亚历克斯。他希望弟弟明白,尽管人总会遭遇失败,但遭遇失败的确定性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停下脚步。他想教导亚历克斯,不要在意别人怎么想,明智地选择朋友,尽量避免使用社交媒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多喝水,少喝柠檬味的佳得乐。他想让亚历克斯保持基本的健康,在想哭的时候放声哭泣,学会尊重比赛并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学会尊重自己,要让母亲感到骄傲,并且懂得,让一个人变得有价值的并不是豪车、钻石以及豪宅。

他感受到了一种超越了兄长的责任。他必须这么做。

雨水落在阿德托昆博家砖房周围稀稀拉拉的树上。高大的树枝在一条狭窄的小巷上形成了一个天篷,通向扬尼斯、亚历克斯、维罗妮卡和玛丽亚-里德尔斯普利格(扬尼斯的女友)居住的地方。这块密尔沃基的富裕郊区十分安宁、祥和。一对老夫妇手牵着手漫步在路中央,他们养的西施犬在一旁形影不离。

扬尼斯的女友玛丽亚打开家门,屋内的金毛犬米拉跳上跳下,几乎要跳到外面金色的门垫上去了。这个门垫中间印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字母“A”(代表阿德托昆博这个姓氏)。“米拉只是想打个招呼,”玛丽亚笑着说。屋内挂有两块牌匾,一块上面手写着“家庭”,另一块则写着“将你的忧虑转化为祈祷。”

此时,亚历克斯正在坐在楼下地下室里的面对着四台平板电视的沙发上。地下里有台球桌、空中曲棍球桌、足球游戏桌、乒乓球案以及爆米花机和四处散落的篮球和奖杯。由于这家人几个月前刚刚搬到这里,因此还有一些箱子尚未打开。他们以前住在市中心雄鹿主场费哲广场球馆附近,自从年来到美国,扬尼斯被雄鹿在首轮15顺位选中后,他们已经搬了5次家。

很多事情都变了。扬尼斯用带框的相片记录着每一个变化。年,一家希腊杂志刊登了一篇名为《美国梦》的文章。亚历克斯得意地笑着说,每次乘飞机往返希腊时,都能在座位上看到这个。地下室里还有一幅希腊宫廷的画像,兄弟俩曾对它爱不释手。

“它是一条备忘录:我们的梦想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地下室是亚历克斯的地盘。他在这里思考,玩电子游戏,盯着哥哥们的几件球衣,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在这墙上赢得一席之地。墙上挂着塔纳西斯的希腊全明星赛球衣和科斯塔斯的独行侠球衣;其余都是扬尼斯的:NBA全明星赛球衣、他在三月份用52分摧毁费城76人时穿的球衣,以及他的第一件希腊国家队球衣,它是蓝白相间的。扬尼斯让他所有的兄弟都在这件国家队球衣上签了名——这可能是他所拥有的最具纪念意义的球衣了,尽管隔壁的墙上还挂着不少他的传奇朋友们的签名球衣:德克-诺维茨基、德维恩-韦德以及文斯-卡特。

亚历克斯说,他觉得把自己的高中球衣钉在墙上是不值得的;他在等他的NBA球衣。他指着墙上一块空白的地方说:“这儿就是我预定的位置。”

我的球衣会挂在那面墙上的。我的球衣会挂在那面墙上吗?

“我经常自我怀疑。”亚历克斯说。

他是一名普通的17岁少年。但他不止是一名普通的17岁少年。

他的日程就不像一位普通的17岁少年该有的那样。有时,他在观看完扬尼斯的比赛后直到午夜才回家,然后次日清晨8点手里拿着香蕉去锻炼,接着去上学,然后继续练球,随后回到雄鹿的训练基地。他的日程安排非常紧张,但他并不感觉到累——至少,他自己说不累。他不喜欢向别人敞开心扉,他隐藏着自己的疲惫。

他身处于两个世界之间:打职业,或是上大学——前者尚未准备就绪,后者则太过超前,他不知道在两者之间该何去何从。去海外打球?还是进入G联盟?或是选择NCAA?他还没有得出答案。他连驾照都还没有考。他的iPhone上有一份备忘录,上面记录着他的暑期北美大学联盟日程安排以及扬尼斯的日程表。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亚特兰大…奥兰多…希腊…中国……不胜枚举。

关于时间,亚历克斯思考了许多:时间是多么宝贵,他是多么坚定地要把时间的效益最大化,以及他是多么害怕时间会带走他所爱的人。

他明白那种感受。“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时间,”亚历克斯说。而今年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他必须在球场上独当一面。“这有点像坐过山车,”他说,“期望值越来越高,是时候轮到我大显身手了。我要么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要么像个孩子一样退回去。我哥哥(扬尼斯)总是说:“虽然你是还是个男孩,但你要像个男人一样打球。”所以,尽管现在我还只是个少年,但我的思维方式已经开始向男人转变了。”

他非如此不可,因为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逐渐靠近年的NBA选秀大会。他能成功吗?他会失败吧?他急于堵上批评者的嘴巴。“他有必要做这种尝试吗?”亚历克斯经常听到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他完全可以靠他的哥哥们生活。他永远没法变得像他们那样出色。”

手机响了,他靠在地下室的沙发上,接通了电话。“喂?”亚历克斯用希腊语说,频频地点着头。“一切都好。”一分钟后,他微笑着用希腊语说:,“好的,再见。”他挂断了电话。“不好意思,是我哥哥。”扬尼斯想知道亚历克斯现在怎么样了,以及他是否需要些什么。

扬尼斯就在楼上。

当胖嘟嘟的亚历克斯在九岁开始在希腊打球时,尽管他的动作非常迟缓,但他拥有对篮球的热爱,程度非常高的热爱。他会在为了争抢篮球而摔在地板上,会在防守中揪住对方的球衣;如果他没法追上对方快攻的球员,他就会果断犯规。输了比赛,他会哭泣;朋友们说他过于情绪化,但他只是充满激情。他能运球,但不会投篮。他不停地练习底角三分,发誓要把球投进弹框;出手后,他身体后倾,表现得就好像这球会进一样;叮当一声。球从篮板上沿弹了下来。

科斯塔斯说:“那时的他并不能真正地竞争,但他真的充满了竞争力。”竞争力,没错,以及紧张。在希腊打第一场篮球比赛时,亚历克斯非常紧张,以至于他每次接到球都会把球传出去,完全不看篮筐。“糟透了”,亚历克斯说。“我表现得过度“无私”,因为我害怕把事情搞砸……因为我知道篮球会伴我终生。”

因为他的哥哥们。因为他不想让他们失望。因为他想“成为”他们。因为,尽管那时全世界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在亚历克斯的脑海里已经名声大噪了。他们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他的动机以及他的标尺。在看到塔纳西斯如同直升机般起飞并完成一记雷霆万钧的暴扣时,他会怀疑自己是否也能拥有那样的运动天赋;在看到扬尼斯以强大的力量和完美的精准度做试探步时,他会怀疑自己是否也能以如此强硬的方式进攻;在看到科斯塔斯在快速退防时完美地预判时机并完成一记漂亮的盖帽时,他会怀疑自己是否也能拥有足够的速度和智慧来完成防守。

但亚历克斯充满了动力。8岁时,亚历克斯被哥哥科斯塔斯在食指上转球的方式迷住了,他日复一日地尝试着指尖转球,失败了无数次。一天下午,他的指甲破了,但他仍旧不知疲倦地努力着,直到他能做到时指尖转球才停下来。

接着,是那扇通往球场的大门。那个球场是兄弟们打球并成长的地方。夏天的时候,大门是锁住的,所以进入球场的唯一方法就是从门上爬过去。大门有11英尺(约3.35米)高。亚历克斯恐高,但无论他的手臂被铁丝割伤多少次,他总能找到办法爬过去。他必须让他的哥哥们看到,自己也能爬过去。

亚历克斯的好奇心很旺盛:他总是在观察、询问并吸收哥哥们所说和所做的一切。每天他们放学后都要步行20分钟到火车站,跳上一列火车,中途再跳上另一列火车,然后再步行20分钟,接着坐公共汽车,只是为了到球队的球馆里练球。由于希腊低迷的经济,他们别无选择,只好用这种费时费力的办法。他们的父母囊中羞涩,也很难找到稳定的工作。

他们会嘲笑那些说他们打球仅仅是为了好玩的孩子们。兄弟几个坚信,篮球可以拯救他们,也可以把他们的母亲从不得不在周三前往索普利亚附近的小市场售卖CD、DVD、太阳镜、手表等“任何东西”(母亲维罗妮卡的说法)以补贴家用的窘境中拯救出来。过去,每当小亚历克斯总是要求买一些“不务正业”的东西,比如新款的游戏机时,扬尼斯会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盯着亚历克斯——那失望的眼神所起到的作用是言语是无法做到的。扬尼斯会绷着脸,用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眼神说:“你知道我们买不起那个。

所以亚历克斯不再提要求,也将自己“想要些什么”的渴望隐藏了起来。他理解了“想要”和“需要”的区别;他意识到,除了父母的拥抱和哥哥们的爱,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兄弟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他们两个睡双层床,两个睡沙发。“我的父母给了我一切,却没有为他们自己留下任何东西,”亚历克斯说。

亚历克斯对他的哥哥们的失望强烈地感同身受。那时,尽管塔纳西斯已经与希腊顶级联赛球队MaroussiBC签约,但财务问题导致球队被联赛“扫地出门”——塔纳西斯连哪怕一场比赛都没有打。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线希望破灭,这对兄弟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成功的希望。它把我们带上了天堂,紧接着把我们打入了地狱。”亚历克斯说。还有一次,扬尼斯和塔纳西斯的球队在一场双加时的顶级联赛升级赛中以4分憾负,错失了改善家庭财务状况的机会。赛后,他们抱头痛哭。

当亚历克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从那个橙色的皮球中看到了机遇,以及痛苦。那个球可以决定日子是好还是坏,生活是贫穷还是富有。有些夜晚,他们想通过那个球所实现的一切,似乎是那么地遥不可及。

但扬尼斯拒绝妥协。他不知疲倦地鞭策着自己的每一个兄弟——尤其是亚历克斯。就在那时,扬尼斯开始告诉亚历克斯,在未来的某天,他能够超越自己。对此,亚历克斯不敢质疑。扬尼斯几乎是一位从希腊神话中走出来的天神,是自己的赫拉克勒斯。亚历克斯看着扬尼斯壮硕的身材,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瘦小的身躯,心想:“这要我怎样才能办得到呢?”

与此同时,11岁的亚历克斯的身高和技术都开始突飞猛进,他开始觉得自己很有天赋,只是因为他比其他孩子个头大。对此,扬尼斯是不会容忍的。尽管那时的扬尼斯只有十几岁,但他决心通过NBA让他的家庭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是不可动摇的信念,因此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弟弟沾沾自喜。

一天,扬尼斯告诉亚历克斯,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尤其是在美国,有无数优秀的运动员比他更擅长篮球,比他更出色,比他们兄弟几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出色。

“前面的路还很长,”扬尼斯说。“你必须继续努力。”

18岁的扬尼斯在被NBA选中后,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穿西装,也不知道密尔沃基在哪里。但是他兴高采烈,踌躇满志。这么多年的刻苦努力终于要得到回报了。他的弟弟们也得适应这一点。那时,科斯塔斯刚上高中。亚历克斯只有12岁,他一句英语也不懂。“你要么加倍努力学习英语去理解别人在说什么,要么就不会被他们纳入考虑范围。”亚历克斯说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了——被迫地感到与他人不一样。这个希腊裔尼日利亚的家庭总是得不到他们的雅典邻居的接纳。亚历克斯说:“很容易就能看出,人们愿意与除你之外的其他任何人交谈。”

搬到美国后,亚历克斯必须得迅速适应新环境。这儿的一切都大得多,每隔几英里就有一家麦当劳(他记得整个雅典只有两家);宽阔的道路上坐落着规模巨大的采购中心和活动人行道(希腊的道路都很窄,汽车也都很小)。生活开始加速,节奏一下子变得非常快。名气声威大震,粉丝纷至沓来。这家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由地搬家了。扬尼斯已经从那个身材瘦长的希望之星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救世主。“就好像从‘哦,你可能就是那个家伙吧’变成了‘哇,原来你就是扬尼斯啊’。”

但亚历克斯心如明镜,即使他的哥哥签下了一份价值数百万美元的合同,“你得到的任何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拿走。”这实在令人恐惧。他常和兄弟们开玩笑说:“假如我们去睡觉,醒来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那会是怎样一种情形?”爽朗的笑声下隐藏着恐惧,刻骨铭心的恐惧。因此,亚历克斯每一次买东西时都精打细算,确保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质量最好的东西。

第一次搬到密尔沃基时,亚历克斯就读于一所富裕的私立学校——圣莫妮卡学校。“这太疯狂了,”他说,“这是史上最大的社会阶层飞跃。”他的一个朋友家的后院有一个完整的篮球场。“一个国家(希腊)的整个地区有只有那么一两个球场,另一个国家(美国)却有人可以在自家后院建球场,这怎么可能?”

亚历克斯在篮球中寻求到了慰藉,但他的身体仍有很长的路要走。高一的时候,他并不特别自信。当亚历克斯在-17赛季交出场均3分的成绩单时,戈斯教练说:“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幼鹿。”

那个赛季结束后的一天,在一次训练中,亚历克斯的哥哥们把他拉到了一边。他们对他很不满意。

“我们觉得你太放松了,”亚历克斯记得他们说。“你真的得重拾那种热情。”那天晚上,亚历克斯哭了。没有什么比让哥哥们失望更糟糕的了,尤其是,亚历克斯知道他们是对的——他只是在训练时做做样子而已。“我相信我比以前更成熟了,”亚历克斯说,“我意识到,我必须扭转这个局面。”

整个夏天,他都在练习控球和跳投。他变得更快,更强壮了。接着,秋天来了。他几乎完全远离了赛场。

不知何故,年九月的一天,玛丽亚(扬尼斯的女友)对亚历克斯说:“为了扬尼斯,你要变得坚强。”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上课时间出现,然后把他从历史课堂中拉出来并带他回家;他不明白为什么当他在车里放起德雷克的歌时,她没有跟着他的节奏一起摇摆。

玛丽亚看起来沮丧至极。当她和亚历克斯走进公寓时,大约20名家庭成员和朋友也站在里面,包括一些穿着黑色西装的大个子男人。亚历克斯没有认出他们,但一个人走到他面前说:“为你感到遗憾。”你到底在说什么?亚历克斯想。接着,亚历克斯终于找到了扬尼斯——扬尼斯几乎要把他的眼睛哭出来了。“你还记得两天前我告诉你的话吗?”他问亚历克斯。

两天前,这家人举行了一次家庭聚会,但亚历克斯告诉扬尼斯他不能来了(他和朋友们已有安排)。“这没什么问题,”扬尼斯说,“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必须保持家人间的关系,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会在什么时候离我们而去。”

扬尼斯对亚历克斯的那段怪异而可怖的提醒,极度地加剧了亚历克斯得知真相后的悲痛:他们的父亲查尔斯死于心脏病发作,年仅54岁。当时,科斯塔斯正在戴顿大学打球,塔纳西斯正在从海外赶来的路上。那天下午,扬尼斯和亚历克斯在公寓里紧紧相拥,试图阻止对方摔倒。

只有我和你。

亚历克斯是麻木的。他被强烈地震撼了。他无法也理解这一切。他也不想去理解这一切。他记得,那天早上,爸爸开车送他去学校——就在仅仅四个小时前,爸爸都看上去很好,好极了,没有一点问题。父子俩谈到了篮球训练,以及爸爸什么时候会接他回家。“我会来接你的,”爸爸说。

亚历克斯靠在地下室的沙发上,用几乎听不见的颤抖着的声音说道:“爸爸是我最好的朋友。”接着,他又开始谈论时间了——父亲是如何告诉他要最大化利用每一分钟的:确保你花时间做的事情是值得的。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天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拖到明天呢?今天就去完成它!

每天早晨,这些话仍然萦绕亚历克斯在耳边。下床之前,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想象着父亲生前的影像。他看到了自己央求父亲带他去球场或商店的画面;他听到了父亲在比赛中为他加油的声音:“加油,亚历克斯,加油!”他还看到了自己和父亲争论谁将赢得年NBA总冠军(父亲查尔斯选择了克利夫兰骑士,亚历克斯选择了金州勇士)的情形。

他回想起了父亲是如何平等地看待他得20分和零分的比赛的——父亲爱他,与爱他的兄弟没有丝毫分别。他回想起了父亲总是冷静而气定神闲的模样:别担心。在亚历克斯父亲的眼里,他从来不那个最小的弟弟,他也是一个独立的男子汉。而父亲正是亚历克斯想成为的那个人:一个坚定、善良、勤奋、无私的守护者。正是这个男人,让塔纳西斯成为了塔纳西斯,让扬尼斯成为了扬尼斯,让科斯塔斯成为了科斯塔斯。

没有父亲,亚历克斯不知该如何成为亚历克斯。悲伤蔓延到他所触摸的每一件物品上,他的父亲似乎无影无踪,又似乎无处不在。

“我们都有鞋子,对吧?穿着走路的鞋,”亚历克斯说,“想象一下,你一辈子都穿着的那双鞋子,突然间就被拿走了。现在你不得不光着脚走完剩下的路了。”

亚历克斯离开了学校,放下了篮球。他打算向篮球永远告别。还有什么继续打球的理由呢?亚历克斯的父母正是他打球的原因,而现在这个原因的一半已经消失了。他一直在回想父亲第一次看他打球的情形,那是在希腊。亚历克斯三分火力全开,抢断如狼似虎。“我真为你感到骄傲。”赛后,父亲对他说。这是父亲第一次认可他的球技,而不是他哥哥们的。那是亚历克斯的年轻生命中最甜蜜的时刻。

一想到那一刻,亚历克斯就心如刀割。哥哥们也分别以自己的方式心痛着。每次踏上球场,他们都会想起自己的父亲。这正是亚历克斯没有放弃篮球的原因。哥哥们告诉他,父亲希望他成功。“这就是我现在拼尽全力的原因,”亚历克斯说,“我和我的哥哥们,我们只是想践行父亲的遗志。”

亚历克斯指着地下室后方的一幅大画像。去年十二月,玛丽亚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扬尼斯。这幅画被漆成橘黄色和蓝色,画布上看似杂乱无章地写着“我是父亲的遗产”。画面中央是手指向天空的扬尼斯,他的周围是正把一个球抛向空中的塔纳西斯、蓄势准备上篮科斯塔斯、身体前倾即将变向亚历克斯,以及交叉着双臂的弗朗西斯——阿德托昆博家族的大哥,在亚历克斯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住在尼日利亚。父亲查尔斯和母亲维罗妮卡的名字写在画布的右上角。

亚历克斯经常看着这幅画像,回想起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自己必须每天不停地运球,越来越用力地运球。

观看亚历克斯在多米尼加高中的比赛时,阿德托昆博家族经常坐在看台的同一个位置——左上排,板凳后面,这是他们避免受到亚历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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